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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Chapter82 來自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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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Chapter82 來自北方

圖陣變得一片混亂,赫拉一把搶過克羅艾的水晶片,大聲道:“快點遠離黑幕,它開始暴走了!”

“做不到。”柏麗娜盯著黑色浪潮中那抹無比渺小的紅色,已經拉滿的弓弦遲遲不能松開:“能給我些指引嗎,克洛?”

克羅艾飛上了雲端,她遠遠地眺望:“克洛的眼前一片漆黑,姐姐大人。”

“能聯系到薩娜洛特嗎?”

“那裏的邪氣太過濃郁了,我正在嘗試。”

柏麗娜垂眸深思,她松弓收箭,在自由軍的驚呼聲中從鐘塔躍下,冷淡的聲音在半空中回響。

“威諾,讓聖殿那邊做點什麽。”

好不容易以珀倫騎士的身份到達聖殿的威諾不快地撇嘴,不過他的確想知道這群同盟到底在忙些什麽,怎麽都聯系不上。

威諾一手抓住小熊娃娃警惕地推開聖殿大門,照理說有光明結界庇護的聖殿應當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是他一路走來卻沒有看到一個人,這種死寂的詭異讓他心裏發毛,可是強烈的好奇心讓精靈更想知道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一個女人聲音冷不丁地從他身後響起:“你在找誰,這裏大概只有一個活人。”

又是一個不敢以真面目見人的,威諾正色道:“我來自黃金城的珀倫,乃納西聖殿的聖殿騎士,你又是什麽人!”

那人嗤嗤笑了一聲,道:“你當我瞎還是傻?哪個聖殿會讓一個精靈加入?”

威諾捏緊小熊娃娃,問:“聖殿的人呢,你幹的嗎?”

“白羽族的小家夥九成都是死於好奇心……”那人突兀地閃現到威諾身後,威諾寒毛直豎卻動彈不得,只能聽著那個人腳步聲越來越遠,逐漸散成一把迷霧。

“和我有大約千分之一的關系,那家夥心情不好,我又比較開心,嘛,讓你做幸運的那一成好了。”

只剩一個人了嗎?威諾扭頭望去,看見遠處一片被暴力撞開的坍圮圍墻,風中飄來的些許的魔獸臭味讓他猜測可能是情報中的蒼虎幼獸留下的。

威諾邁過後殿的那條線,一個砰砰砰的不成節奏的聲音在空氣中毫無預兆的出現,他突然想到【幸運的一成】,猶豫了許久,最終放棄了探索,使用小熊娃娃進入椿的蜜糖空間,等待釋放。

薩娜在黑色的海浪中沈浮,漆黑的魔豬不知蹤跡,這片無邊的黑色大海中只有斷垣殘壁和數不清的冤魂怨影,當她被冤魂抓住時依然能保持冷靜,只因為黑暗的誘惑和壓迫她早已在自我拷問中經歷了太多次。

“你害死了我們!”

女怨靈狠狠從她手上咬下一口肉,薩娜反手抓住她的腦袋壓回黑海中:“是的,所以乖乖做個死人。”咕嘟咕嘟的黑色氣泡沒持續多久就停止了。

“偽善者!”一個少年的怨靈嗖得從她背後竄出來,像是一縷霧氣纏繞在她脖子上,用滲人的語調說:“一邊歌頌正義一邊肆意屠殺,一邊宣揚自由一邊癡迷暴力,口不由心的家夥,膽小怯懦的家夥,想要作惡就去做啊,為什麽還要帶著惡心的面具呢?”

“現在怎樣?”薩娜扯下蛇一樣的怨靈掄起,謔得砸向某片斷垣,怨靈罵罵咧咧地消散了。

海浪平靜了一陣,薩娜游到一片較寬的建築物上,一個人突然蹦了出來,抱著她的腿哀求道:“告訴我怎樣才能離開這片黑海吧,那些怨靈好恐怖,快要把我搞瘋了!”

薩娜冷漠地把他拔下來,一腳踹進黑海裏:“比他們更恐怖就行了。”

人可憐巴巴地望著她,被湧出的亡靈們吞噬,薩娜沒有理會,她有目的性的直奔臺階,在接連上了十三層後,另一個人出現在她面前。

胡子拉碴的男子把自己裹在破破爛爛的黃灰色鬥篷裏,嘴裏叼著枯黃的草桿,抱著一把劍鞘破爛的長劍,正百無聊賴地靠在墻根看海。

“我要你的心臟。”

“你可以叫我荒火。”

幾乎同時說出兩句話讓空氣陷入死寂,自稱荒火的男子嘴角微微抽搐,猛地一拍大腿。

“哈哈哈,真是爽直的後生!開門見山也沒有這麽兇猛的。”

薩娜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目光穿透那套虛假的皮囊,直視混亂殘缺的內在,答:“我沒見過你,荒火先生。”

“說的好像我見過你一樣!”荒火又在大笑,神經兮兮地喊:“我也許見過你!但是我忘掉了,畢竟你這麽弱小!”

薩娜不理他的瘋言瘋語,又重覆了一遍:“給我你的心臟,荒火先生。”

“你急什麽,急著趕死嗎?”荒火罵罵咧咧地把劍砸在地上,一副長輩教訓後輩的樣子:“坐下!有點耐心!時間這麽短暫,為什麽還活得追命一樣呢!哈哈哈,你們的生命真短啊,我打個盹你們死完了!”

“我就是在趕死,趕命。”薩娜走到他面前,平靜地第三次提出要求:“荒火先生,請給我你的心臟。”

“死、死、死……”荒火怯怯地抱住自己,把自己的身體縮到破爛的鬥篷裏,好像一個孩子在訴說恐懼:“我打個盹你們就死完了,完啦,全部都會死,我閉上眼睛,睜開,你們就沒了,沒啦……可是這次不同,你們還在,還在!為什麽不去死,為什麽不去死!告訴我、告訴我!”

薩娜平靜地對上那雙滿溢瘋狂和殺意的眼睛,第四次提出要求,不過這次是以回答的語態。

“因為我要你的心臟,荒火先生。”

荒火突然哭泣了起來,他嚎啕大哭、哇哇大哭,還在地上撒潑打滾,幾乎滾到黑海裏去,不過也只是幾乎。

“好冷酷!好冷血!你沒有心吧,好可憐,好可憐啊,所以你才這麽想要心臟吧,我可以給你,可以給你!”

荒火唰地從地上跳起來,他湊近薩娜的臉,低語:“只要你像我證明——你沒有心。”

然後他也不等薩娜回答,自顧自地召喚出好多好多人偶,他擺弄起第一個,那是一個金發淺眸的年幼女孩。他帶著那個小女孩湊到薩娜面前,賤兮兮道:“這是我最喜歡的環節,嘿,如果你殺了多拉洛特,你就能證明你沒有心了,來!動手吧!。”

薩娜不為所動,這時荒火才發現她居然有雙純金色的眼睛,然後驚喜地大叫起來:“天吶,你的眼睛是純金色,和我朋友好像啊,可是、可是、咦……”

荒火靠近觀察,他的頭甚至饒了脖子一圈,抓狂道:“裏面的光呢,你的眼睛裏為什麽沒有光!你的光去哪裏了!”他雙手捧起薩娜的臉,仿佛痛失珍寶那樣悲傷:“這樣美麗的眼睛裏怎麽能沒有光呢?你也是個【人偶】啊!母親啊,你對我們真是太殘忍了,為什麽要奪走我們的光!”

“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哈哈!哈哈!”

悲戚的哭聲逐漸轉成笑音,當幾乎彎折的腰直立起來時,那副悲戚已經變成了狂笑。

“哈哈哈、嗚嗚嗚……沒有光的世界、沒有光——!你想要光嗎,後生?”

薩娜沒有理會噴濺在臉上的口水,第五次重覆:“我只要你的心臟,荒火先生。”

狂笑戛然而止,幾乎昂到天花板上的臉搬回原處,變回最開始時的慵懶。

“真是無趣的家夥。”

荒火從鬥篷裏伸出手,一只漆黑的心臟被他握在手中,在飽經風霜的掌中有力搏動著。

“你就是要這個嗎?”

薩娜伸手去接,卻被荒火用另一只手緊緊攥住手腕,但這次荒火沒有作妖,他的銀眼睛裏閃爍著神異的血光,用渾厚的聲音低語,仿佛是另一個人。

“吾乃荒原之火,幼崽啊,這是吾欠你的,現在吾還清了。”

他用力把那顆黑色的心臟塞到薩娜手裏,不允許她拒絕。

黑色的世界如潮水般退去,在眼睛一合一睜之後,出現在薩娜面前的是一個巨大的黑球,她的下半身正深陷在黑球內部,手中抓住的某物應當就是惡魔的心臟。

黑球被光鎖拴在納西二層的大門上,但它在腐蝕石壁,薩娜回頭精準地和遠處的銀發女人對視,這是她們第一次正式見面,大約也是最後一次了。

柏麗娜手裏的水晶片裏響起了平靜的聲音:“惡魔心臟在我的左手上。”

柏麗娜停下腳步,吸氣,拔出早早準備好的血箭,張弓搭箭。

“這只是短暫的告別。”

夕陽的昏光穿透雲層被血箭吸引,因為感覺到致命的威脅,所有的邪穢與惡魔之影都朝柏麗娜沖來,意圖吞食薩娜的黑球更是暴躁不已,延伸出許多黑色長鞭瘋狂擊打石門,企圖擺脫鎖鏈的束縛。

光在匯聚著,與瑪蒂爾達廝鬥已久的黑槍亡靈眼看就要取勝,卻放棄了眼前唾手可得的生命,扭頭往不遠處的黑球望去,瑪蒂爾達發現它手中黑槍在不穩定地顫抖,亡靈突然發出尖細的叫聲。

魔晶長弓拋出一團如同旭日的金紅之光,薩娜從這種溫暖又強烈的光芒中失去意識,但不是永久,她甚至能察覺到只過了很短的時間。

她愕然爬起來,茫然地看著左手心透骨而出小洞,落在地上的水晶片裏響起柏麗娜的輕笑聲。

“開玩笑的,我的箭術連精靈都會欽佩。”

但是薩娜卻沒有釋然的表情,她無法理解地盯著自己的手,不斷地重覆:“這不對……不對、不該是這樣,魔豬、魔豬——”她恐慌地環顧四周,露出一種極度不安的表情。

“薩娜?”

“薩娜洛特!”

瑪蒂爾達的驚呼聲壓過了柏麗娜的疑惑聲。

閃爍著黑色雷光的□□突然產生了某種強大的引力,它撕碎了亡者的軀體朝著某處飛出,瑪蒂爾達很快就明白那種引力是什麽了——在她抓住黑槍的瞬間,她看到了自己的死相!

這是烙印死咒的魔槍!噴射出死亡黑雷的魔槍輕易掙脫了瑪蒂爾達的手,化作一頭兇猛的魔豬朝著驟然豎起的漆黑瞳仁沖去!然後用尖銳的獠牙毫不留情地貫穿流淌著聖血的心臟!

“斷罪——”

呲——

堅不可摧的光之壁壘被魔槍輕易穿透,強大的慣性將薩娜突下高門,她此時還沒搞明白為什麽自己最後還要做出掙紮,明明她早知道死亡何時會到來,也選擇了坦然地接受——

天空好明亮……

強烈的失墜感讓薩娜產生某種意識混亂,烙印靈魂的深處的一些東西沖破了屏障,她感覺天空無限高闊,仿佛伸手就可以觸碰太陽,飄飛的紅色頭縷在狂風中染成淡金色,一個背光的金色人形在偉大的日輪中發了瘋。

那是一個痛苦的聲音——“你拋棄了我七百年,故而我推翻你!”

狂嘯的風聲把那個聲音劃得散亂,世界開始變暗,灰白色的天空下盤旋出一雙翅膀將某物牢牢護在胸下——是一頭顏色很古怪的龍,半黑半銀,面目兇惡,卻在流淚。

那是一個憤怒的聲音:“你是叛徒,背叛了時光永恒的約定,竟把獠牙指向自己的同胞!”

薩娜不願意在死前接受這種莫須有的控訴,她努力眨眼想要看清對方,但是世界從不會如人所願。

她得到一個非常昏沈的視野:黑炎流淌的城市裏有龐大恐怖的漆黑魔豬在□□大地,巨龍的屍體魔墮成腐龍和骨龍,到處都是龍種在自相殘殺,各色的龍息和龍吼響徹世界,連天上星辰都被龍種的殺意燒得血紅。

在這場宛如末日的場景中有幾個很吵的聲音在回響,薩娜努力去聽:他們在叫著一個名字——約書亞,其中一個是低沈的呼喚,好像來自遙遠的天邊,另一個年輕尖利,來自天空。

不過是一晃神的功夫,魔豬的獠牙再次穿透她的胸膛,純金色的鱗片與雷火一同崩碎成閃耀的光點,盤旋於天上的黃金龍吼叫著俯沖而下,卻被之前那頭半黑半銀的龍瘋狂打落在地。

魔豬猩紅的濁眼中是深淵,無盡黑暗,無盡混沌……

熟悉的身影從混沌中朝她伸出手……幽邃的紫,如墨的黑,她說:“我會遵守約定。”

約定?塵封的記憶瞬息而至,夜色下的孤島蕩漾著輕柔的海浪聲,但比海浪更美妙的是蕭的琴聲和璀璨的星星,失去船只的不安在那雙靜謐的紫色眼眸裏消弭,那是一個被遺忘的約定。

——漫天的星辰會帶你找到回家的路,在此之前我將一直陪伴在你身邊。

薩娜聽到一個陌生的嘆息從自己喉間響起——“……吾宣告【光明】。”

就在這時,她也聽到了自己的名字,那個曾經呼喚‘約書亞’的來自遙遠天邊的聲音,現在正在她的心頭響起。

粲然的淺金長發變回鮮紅,雨後初霽的白日天空居然能看到星辰躍動的軌跡,它們是多麽鮮亮活潑啊……薩娜感覺到落地時強烈震痛,柏麗娜的淺金色眼睛出現在她開始混亂的視野裏,讓她產生迷惑的錯覺。

“宣告,宣告,我……”

柏麗娜焦急地催促:“對,宣告,快宣告!薩娜!”

光明嗎?光?

薩娜用力眨眼,她努力握住貫穿胸前的銀色龍槍,劈裏啪啦的電弧刺眼的很。

刺眼,對——她感覺刺眼。

在彌留之際,薩娜終於意識到這個呼喚聲來自光明神巴尼罕兒,她感覺非常可笑,她從未虔誠地信仰光明,為什麽要去做它的聖徒呢?

“我是個……奧修斯人……”

薩娜扯動那桿貫穿她胸口的銀色□□,血液開始飛速流逝,她感覺越來越冷,腦袋裏也稀裏糊塗的,但是她卻能比任何時候都看得清那些漂亮的星光,夜晚是多麽迷人啊……

“我不信舊神、不信光明,我、哪個神都不信……”

包裹住她的治療術開始飛速逸散,無論柏麗娜如何約束光之元素都沒辦法讓它們留下。

被神眷的吊住的一口氣迅速散去,薩娜的喘息變得衰微,喃喃:“但是我是奧修斯人……所以、所以……”

薩娜洛特若有所覺地朝某處望去,雖然她已經什麽都看不清,可是她仍能感覺到那是誰來了。

於是她笑了,流出了喜悅的淚水。

“帶我回家吧……帶著我的自由——回家吧。”

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染紅夜色的毛皮,虎邁步到薩娜身旁,它溫馴地低下頭,用粗糲的舌頭輕輕刮過薩娜的臉,盡管留下了些細小的血口,但也清理幹凈了那些汙穢。

虎埋首在她頸側安撫地輕蹭,赤發少女半圈著那只毛茸茸的大腦袋,依偎著柔軟的夜色絨毛,在野獸溫暖的庇護中逐漸沒了生息。

既然我們同樣來自於北方……

作者有話要說:

唉,直到和加西亞對峙時都不是這個結局,預想是帶著虎一起殺出去來個放虎歸山,雖然會背負一些愧疚,是成長的一部分……可是黑槍突然被寫出來了,然後不知不覺就成了這樣……她憋得太久了太累了,有些瘋癲了,我是後來才意識到這件事。

但是比起前幾卷充滿負面又壓抑的痛苦,聖火卷的結局是【殉道者】,坦然而平靜,薩娜在自我的選擇中得到了比起愧疚的警醒更加純粹高潔的意志,這在後文相關事件裏是大有助益的,所以我還是選擇了這個死亡走向的解脫ed。

因為死後必然是新生,鏡獸卷擁有了許多走向也是讓人歡喜讓人愁,我斟酌了許久,最終決定從第二主角開場,然後就是喜聞樂見的推翻重來……公主殿下是妥妥的細綱破壞者,讓人頭禿。

廢棄if裏有亡靈開局、有精靈主場、有流浪騎士、甚至還差點選了返老還童養成系?如果搞養成那我之前為什麽不設定幼馴染呢?雖然香但是太浪費我的鋪墊了,感情來得那樣突然也沒意思嘛,相信比起公主對薩娜養成,你們應該更喜歡用老母親視角去養成她們吧……emmm,要是喜歡用女友視角我也沒什麽意見,你們高興就好,反正又摸不到。

偷偷問一句,緩解氣氛成功了嗎?——來自被主角弄哭了三次的作者君。

——什麽?哪三次?吶,你為她流了幾次淚啊?

給堅持到現在的小天使們,接下來我會努力制糖的。

2020.8.11,攻克了細綱破壞者的作者君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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